William T. Sullivan
节译 / Ent
山脚下有家汽车工厂,山顶上住着两个人。一个叫道格,是个退休的生化学家,还有一个是退休的遗传学家(没人知道他叫啥)。两人一辈子都在追求学术,对于汽车是怎么回事一无所知,但现在他们退休了,决定研究一下汽车是怎么跑的。
不过,因为不同的学术背景,他们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方法。
道格,因为是个有钱人(和大部分生化学家一样),立刻买了100辆车,把它们都碾碎了。他发现汽车的主要成分是:10%玻璃,25%塑料,60%钢铁,5%其它原料。因为发现了汽车的原料类型和比例,他感到很满意。下一步就是按比例把它们混合起来,看看能否重现汽车功能的某些侧面。可以想象,这任务相当艰巨。
而遗传学家,因为不喜欢辛苦(和大部分遗传学家一样),选择了一条较为轻松(也较为省钱)的道路。有一天,在他的早晨咖啡之前,他下山去到工厂边,随机选了个工人,把他的手捆了起来。之后,就在道格穿上蓝色工作服、调整护目镜、点燃喷枪开始新一天的钻研时,遗传学家却在屋子里闲逛了一会儿,又煮了一壶咖啡,然后坐下来浏览新一期的Genetics。
到了下午,汗流浃背的道格开了罐啤酒,缓过气来之后开始讨论今天的发现。“我的努力聚焦在一个部件上——所有车的塑料部分里都有它。它长成这样(他在餐巾纸上画了一个方向盘的形状)。现在我正把它和玻璃部分混在一起,看看有没有活性。我希望,如果比例合适的话,混合物会产生运动特征, 但我迄今为止还没有成功。我相信,如果有更大的喷枪,也许甚至是火焰喷射器,我就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遗传学家听得心不在焉,因为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山下工厂的汽车。他发现汽车缺了前后窗,但没缺侧窗。等到生化学家说完(遗传学家谈话都很礼貌),遗传学家就说,“今天我发现了两个事实。一,我捆手的那个工人负责安装窗子;二,侧窗的安装过程和前后窗是独立的。”
第二天,遗传学家捆了另一个人的手。到了下午他发现生产的汽车没有生化学家研究的那个塑料部件。此外,他还发现随着汽车驶离停车场,没有一辆能在第一个路口转弯,全都堆在了路边草坪上。当天晚上,遗传学家宣布那个部件是负责汽车转向的,而且他确定了哪个工人该为此负责,这让道格很沮丧。
受到成功的鼓舞,遗传学家把一个穿西装打领带左手公文包右手激光笔的家伙的手捆了起来(他是个副总裁)。当天晚上,遗传学家和道格(虽然后者不肯承认)都焦虑地等待着结果。他们猜想这一效果可能非常大,会让车辆生产完全停止。结果让他们惊讶的是,车子似乎完全正常。
两人争论了一晚上。遗传学家向来讨厌穿西装的人,他认为副总裁只是整天喝咖啡而已(和遗传学家差不多),在汽车生产中毫无用途。道格则不同意,认为副总裁不止一个,所以如果一个不能工作,还有别的人能代替他。
第二天道格看到遗传学家带着解决问题的决心,背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下山,打算把所有穿西装的都捆起来。道格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丢掉了他的护目镜和喷枪,也跟在遗传学家的身后下山了。
Reproduced from the Genetics Society of America Newsletter, April 30 1993. GENErations Vol. 1, No. 3
The author, William Sullivan, is a Professor in the Department of Biology, Sinsheimer Lab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ta Cruz, Santa Cruz, CA 95064. He uses this story to explain the rationale behind mutational analysis in his introductory genetics classes, and suggests that it may be useful for teaching students the basic differences between genetics and biochemistry.
这个故事刊登之后的第二年,杂志收到了来自另一位生物学家的回应。
比尔之死 / The Demise of Bill
Douglas R. Kellogg
节译 / Ent
山脚下有家汽车工厂,山顶上住着两个人。一个叫比尔,是个退休的遗传学家,还有一个是退休的生化学家(没人知道他叫啥)。两人一辈子都在追求学术,对于汽车是怎么回事一无所知,但现在他们退休了,决定研究一下汽车是怎么跑的。
不过,因为不同的学术背景,他们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方法。
比尔,因为不喜欢辛苦(和大部分遗传学家一样),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来理解汽车的运行。第二天早晨他下山去把工厂里的一个工人的手给捆了起来。然后他回到山上倒了杯咖啡悠闲地坐下。正当他把咖啡送到嘴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响声——他跑出去发现,生化学家从工厂里弄来了一辆车,浑身都是油污地钻在车里。比尔问他在干啥,生化学家说:“我在把车拆开,看看它是怎么运作的。”比尔大笑不止,回到自己的桌边悠闲地喝了一整天咖啡——与此同时生化学家一直在辛苦地和车搏斗。
天色将晚,比尔把筋疲力竭的生化学家叫过来,朝山下一指。新车正从工厂里鱼贯而出,但所有的车都少了一个圆形的部件。结果所有的车都没能转过第一个弯,全堆在了草坪上。“啊哈!”比尔高呼,“我今天捆手的那个工人就是负责安装这个圆形部件的,而这部件负责转向。”接着他问生化学家今天学到了什么。生化学家说,他今天都在研究一个白色的小零件,而他还不知道这零件是干啥的。遗传学家又一次大笑不止。
第二天,比尔再接再厉,下山去把另一个工人的手捆了起来,然后又回到山上喝咖啡。正当他把咖啡送到嘴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爆炸——他跑出去发现,生化学家正在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黑的,大半头发都烧没了。比尔问他是怎么回事,生化学家只是简单地说,“我发现汽车铁箱里的液体是高度易爆的。”晚些时候,两人向山下望去,发现工厂里一辆车都没有出来。比尔很困惑。
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天。比尔对他的每一项发现都大肆宣扬。比如有一天,工厂出来的车没有前窗和后窗,却有侧窗。比尔对汗流浃背的生化学家说:“今天我捆手的那个工人负责装前后窗,这和侧窗是独立的。”
有天晚上,几杯酒过去之后,生化学家对比尔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告诉我车是怎么运作的。”比尔似乎有些迷惑,想了一会儿,他说,如果汽车没有底下的四个圆形东西,它就哪里都不能跑,所以这些圆东西就是负责让汽车跑起来的结构。生化学家只是又喝了一口,什么都没说。
但其实,几个月下来,生化学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初步的通路。比如,一个通路是,铁箱里的爆炸液体通过一个细管道抵达一个仪器,在这里变成蒸汽,然后蒸汽被吸进几个圆柱形腔室。另一个通路是,从电池来的电流流经他之前研究过的那个白色小零件,形成火花,引燃了蒸汽,把一个活塞推了出去。生化学家还研究了那些根本没从工厂里开出去的车,研究它们各自到底缺少了什么零件。由此他验证了之前拆车时形成的很多理论。
过了些日子,遗传学家觉得自己对车已经懂得够多了,于是他决定买一辆车,这样在等待捆手实验结果的时候他可以出去兜风。但是几周后他的车突然不能启动了,他想一定是需要换轮子了——但是换完之后没有效果。这时生化学家路过,简单检查之后,他说,看来是一条电池线松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车修好了。
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有一天,比尔的车撞到了树上——他的车开得好好的,但是突然有只果蝇爬到了他眼睛上。不幸的是,他没戴安全带,因为当他把安全带工人的手捆上时,车子运转起来完全正常,因此他觉得安全带是演化遗迹,对车的功能并不重要。所幸他没有死,但是他一出院就立刻买了一辆新车,然后把生化学家叫来,让他帮忙把车拆开。
Douglas R. Kellogg is in the Department of Physiology, School of Medicin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Francisco, CA 94143.
GENErations, Volume 2, Number 1
1994 Genetics Society of America, March 31, 1994
整理自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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